已往,诺德在明天燕楼乡的传说一个苗家寨子里,住有一个叫央洛的苗族老人。他有两个姑娘,诺德大的传说叫阿勒克,小的苗族叫阿勒高。两个姑娘还在很小的诺德时候,她们家妈妈就死去了。传说央洛老人辛辛苦苦地把两个姑娘拉扯大,苗族成为山寨中最漂亮的诺德两个姑娘。特别是传说大闺女(daughter)阿勒克,长得就象下凡来的苗族仙女一样,大家都称赞她是诺德苗寨里头的金凤凰。央洛老人爱两个姑娘,传说也爱自己种的苗族黄瓜。在他家屋子前头的园子里,年年都结满又大又鲜的黄瓜。架子上水淋淋的黄瓜,叫人见到就要淌口水。可是,那一年出了怪事,满园黄瓜只发了一棵苗,开两朵花,结两个瓜。老人也不嫌弃,细细心心地照料这两个瓜,就象对两个姑娘一样。两个瓜也越长越大,比一般的黄瓜要大出几倍来。一天,央洛老人做了一个梦。有个白胡子仙人在梦中对央洛说:“两个黄瓜是宝物,要护到九九八十一天才能摘,多一天,少一天摘都不行。到时候摘下的黄瓜,就是两把金钥匙。用它去南山打开石门,就可以得到砍虎刀和斩龙剑。阿勒克和阿勒高出嫁时,就可以拿刀拿剑当陪嫁,送给她们的情人,用这两件宝物就能保护苗家人太太平平的过日子。可是,黄瓜没得熟,时间没有到。这个事对哪个都不能说,就是你的两个姑娘也一样。”央洛老人得梦过后,更是珍惜这两个大黄瓜,白天寸步不离,晚些搭个棚子,就睡在大黄瓜旁边。过一天就在瓜棚的柱子上刻一道刀印,眼看已经刻了七十七道刀印了。 这一天大早,仡佬寨来了一伙人,要请老央洛去操办一台祭奠。央洛老人是远近有名的热心人,德高望重,大家一定要请他去当主祭。央洛实在推不脱,只好答应下来。临出门,老人翻来复去交代阿勒克和阿勒高两姊妹,一定要好好生生守好园子里头的两个大黄瓜,防倒人家来偷,防倒雀雀来啄。阿勒高说:“爹,你放心去办事,我和姐姐搬条凳子坐到瓜架那点绣花,不准哪个走拢。”央洛老人点摇头,放放心心走了。 阿勒克和阿勒高听到爹爹对月亮发了咒,吓得魂飞魄散,连忙出来跪在央洛老人面前大哭起来:“爹爹呀!不要叫老虎来吃掉我们,我们二回再也不敢偷吃黄瓜了。爹爹,你要救我们呀!” 央洛老人大吃一惊,悔也悔不及了。他也哭起来:“咋个办呢?我的咒语发都收回去了,吐口水在石头上,石头会开花;吐口水在枯枝上,枯枝会发芽。过了关口的人,回得转来,出了口的话,收不返来啰!” 央洛老人一晚到亮没得睡,天一亮,他想出一个办法。他在离家不远的一个大水塘中心修了一座木楼,把两个姑娘搬到木楼上去住。木楼四面都是很深的水,老虎过不去。他又在塘口修了架吊桥,平常就把吊桥吊起来,哪样人都过不去。木楼修得很漂亮,几个屋角都高高翘起,就活象燕子(swallow)的尾巴,所以,人们就把这木楼叫燕楼。 阿勒克有个情人,名叫诺德仲,是个勇敢漂亮的小伙子。他和阿勒克相好,央洛老爹还不晓得,两个人只是偷偷的相会。阿勒克搬进水塘中的木楼去住起过后,诺德仲也时常来和她相会。但是,两人总是在晚些才相会。他们约定了暗号,诺德仲来的时候,穿着钉鞋,打着灯笼。要是听不倒声音,看见的是两盏灯笼,就不要放吊桥,那便是老虎来了。 哪晓得老虎已经静静听到了他们约会的暗号。老虎就在脚爪爪上套起一对竹筒筒,又蒙起一只眼睛到水塘边来。老虎脚上套起竹筒筒,走起来就“嗒嗒嗒”的响,就象钉子鞋。 阿勒克一个人坐在木楼上,思念诺德仲。天空上也没得月亮,地上也没得灯火。她正要起身,突然之间看见对岸有一盏灯笼走拢来,再一听,“嗒嗒嗒”的脚步声越来越近。阿勒克心头欢乐得不得了,就连忙解开绳子,放下吊桥迎上去。等她发现不是她的诺德仲时,已经来不及了,毛耸耸的怪物咬住了阿勒克的喉咙。就这样,老虎害了阿勒克,把她扛走了。 诺德仲赶之后到水塘边,到处黑黢黢的,吊桥已经放下来。他心中晓得大事不好,连忙跑过桥去。刚过桥,就跌了一跤,钉鞋和刀鞘也甩脱了,手上粘糊糊的,一看,是血。他冲进屋里,只见阿勒高倒在床上,喊也喊不醒。诺德仲用刀尖指着血迹说:“是阿勒克的血,就顺着刀淌上来。”话还没得说完,血就顺着刀淌上来了。诺德仲悲痛万分,发疯一样地大叫一声,顺着血迹,朝山上追去。 诺德仲追到山梁上,看到山坳中有两盏绿灯,一闪一闪的,他晓得那便是老虎。诺德仲大吼一声,就象半空中打个炸雷。他抡起钢刀就朝老虎砍去。老虎虽说也凶猛,但是抵不住诺德仲的神力。不多一下,诺德仲杀了老虎,把它剁成为碎块。他用尽了全身力气,瘫倒在阿勒克的身边,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。 天刚发白,诺德仲掩埋了阿勒克。他一动也不动地呆坐在阿勒克的坟边,一向坐了好久好久。他的头发乱得跟茅草蓬一样,起了龙窝④,衣服也破得象一片烂树叶,他好象成为一块石头。突然之间,诺德仲想到来了,山上还会有老虎,阿勒克的妹妹阿勒高还会有危险。他立马站起身来,朝深山走去,要再去搜寻老虎,把它们斩尽杀绝。再说央洛老人第二天到燕楼去看闺女,发现吊桥边有血迹,心头“格登”一下,就象掉进了无底洞。他跑进楼去一看,阿勒克已不知去向,阿勒高病得昏昏沉沉的,叫也叫不醒。 阿勒克到哪里去了?老人回到吊桥边,又发现一个空刀鞘和一双钉鞋。老人想,阿勒克是被老虎吃了呢,依然被人害了?央洛老人请了许多乡亲帮着到处寻找,最终在老远的山坳中发现了被砍得乱七八糟的老虎尸体,旁边另有一堆新垒的坟土。大家刨开土一看,是阿勒克的尸体。央洛老人痛哭了一场,把闺女的残骨带回寨子重新掩埋了。老人想,一定有一位英雄,见到阿勒克被老虎吃了,就去追杀老虎,这位英雄到底是谁呢?四处打听,也打听不出来。 自从山里最鲜艳的姑娘阿勒克死后,老天也好象惆怅得很,太阳再也不出来,天空上的乌云越来越厚,天地间昏沉沉飞雾茫茫的;田里的庄稼就要死了,眼看大家就要饿肚皮,大家就聚在央洛老人家想办法。乡亲们认为,只有祭天求神,让太阳照到人间,才能使庄稼活转来,人们才不会饿死。 于是,村村寨寨都选来了最好的歌手和芦笙手,举行盛大的祭神仪式,大家跳舞、吹芦笙、唱颂歌,求老天赐福。央洛老人在人群中拿着刀鞘和钉子鞋到处找啊找,希望能找到杀死老虎的英雄。可是,没有一把刀能投上鞘,都没有一双脚能合上鞋。 再说诺德仲在深山老林里到处搜老虎,翻了七十七座山,过了七十七道河,硬是找不到老虎的踪影。他累得精疲力尽,就倒在一个岩洞中睡着了,一睡就是七七四十九天。诺德仲在睡梦中看见一个白胡子老头对他说:“快点起来,快去救苗故乡亲,苗家人遭难了。”白胡子老人还传给他法咒,叫他到南山去取出法宝,才能救苗家亲人。 诺德仲惊醒过来,发现自己的身上洗得干干净净,头发也梳整好啦,又黑又亮,精神也好得很,周身好象有使不完的力气。他照着梦中老人的指点,跑到南山下的一堵大岩壁边,用手拍拍平滑坚固的岩石说:“石门开,石门开,送出我的衣裳来!”一连叫了三遍,那一大堵石岩“轰隆’,一声响,现出了一扇大大开着的石门。诺德仲走出来,看见洞中的石桌上有一套崭新的衣裳,另有一把芦笙挂在壁头上闪闪发光。诺德仲把衣裳穿到身上,合身得很;又从石壁上取下芦笙,走出洞来,朝寨子走去。 寨上的那些跳场的人,已经跳了七天七夜,天空依然没有放亮。人们越来越着急,男女老少跪满一地,祈祷苍天出太阳。 突然之间之间之间,远方峰顶传来一阵清脆的芦笙响,声音传到人们的耳朵里,精神马上就起来了,心中也说不出的舒服。就在这时,从乌云层中开出了一个亮晃晃的大洞,一股太阳光从天空上射下来,照到峰顶上一个周身放光的苗家小伙身上,他正在一边吹芦笙,一边跳芦笙舞呢。 “诺德仲!”许多人喊出了峰顶青年的名字。大家欢呼着向他跑去。这时,天空越来越亮。伴伴随着诺德仲神奇的芦笙调,乌云很快就消逝了。满天满地都是金色的阳光。好久不会唱歌的小鸟成群地飞出树林(wood)来,在诺德仲和乡亲们的头顶上绕圈圈飞,打转转口叫。 央洛老人拿着刀鞘和钉鞋走到诺德仲的面前,请他试。当然啰,一试就合。于是,央洛老人把二闺女阿勒高许配给了诺德仲。乡亲们为他俩操办了热闹的婚礼,小伙们又唱了七天七夜的歌,跳了七天七夜的舞,吹了七天七夜的芦笙。这一回,没有一个人觉得累,有的后生,还把鞋底都跳通了哩。 从这时候起,苗家人无论是逢到节日或婚嫁,或是游方,摇马郎,都要吹芦笙,唱歌跳舞。特别是每年正月初九这一天,花溪周围的苗家人都要聚拢花溪桐木岭举行一连几天的 盛大的庆祝运动,而且总要吹一首芦笙曲,这首芦笙曲就叫“诺德仲”。 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 报告者: 陈义彬 男 48岁 苗族 农民 初中文化 孟关乡人 王庆云 男 54岁 苗族 初中文化 教师 高坡乡人 吴国荣 男 58岁 苗族 农民 高小文化 高坡乡人 采录者: 吴隆文 张羽超 杨正荣 邓云平 罗福祥 采录地点: 花溪区孟关乡石龙村、高坡乡甲定村、沙坪村 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 ②晌午:贵阳方言,即午饭,大约在正午二点左右。 ③ 老火:贵阳方言,顺手,严重,麻烦事。 ④ 龙窝:或作笼窝。贵阳方言,乱七八糟,搅成一团,极难梳理的样子。 |